Fashion Sex

「你除了知道我喜歡你之外，你還知道什麼？」

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讓他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眼神中盡是困惑與不解，想說什麼卻又吞了回去。我撇過頭不去看他，不願再多看他兩眼，我知道，他那成熟的外表與氣質是讓我無法自拔的主要原因，再多看一眼，只會讓我更無法自拔。明明前一刻的溫存還令人歡愉的，話題一轉，直接讓我從天堂掉落地獄。

相愛後動物傷感，不同的是，此時，彼此還是裸著身，坐在床上，空氣中凝結著沉重的氣壓，即使現在房內已經因為近些日子天氣轉寒而冷了許多，但是又因我一個問題使得溫度似乎又再降了幾度。不尋常的氣氛環繞在我和他之間，這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對，從認識他開始至今一直如此，彼此卻讓這種情況處於「恐怖平衡」的狀態下，只要沒說破，一切都是虛假的美好，彼此都享受著這樣的「美好」。

空氣中除了冷冽，還有飄散著些音符，是從電腦播放出來的Lady Gaga的〈Love Game〉。愛情遊戲啊…是阿，這本來就是一場遊戲，一場不對等的遊戲，一場，我被他人玩弄在手中的遊戲…。

不知沉默了多久，時間就像也凝固在空氣中，讓人感覺不出它在流逝般。而他，緩緩開口：「那…你又知道了我什麼？」

「呵…怎麼會讓你知道，這樣遊戲就不好玩了。」

「遊戲？你一直把這段關係當遊戲？」

「你不也是一樣嗎？從一開始，我們就在不平衡的兩個端點上，不，並非真正的不平衡，看似我王牌盡出，但是，誰會傻傻的這樣做？如此一來，我不就被你牽著鼻子走嗎？」

我的話語中盡是冷冽與具攻擊性，連我自己都感到不安、害怕，為何我會如此？我依然背對著他，雖然能感覺到背後他傳來的溫度，可是卻看不到他的眼神，無法知悉他現在的情況。算了這都不重要。

「說起來，你呀，真的是怪人！」

「怎樣？」他的口氣中開始透露出不耐與不爽，這是我要的嗎？

「說你是怪人其實也不對，應該說，你是很奇妙的人、很有趣的人，不過，更正確地說，你是這三者混和體。也是因為這樣，所以你很好玩，呵。」

「很好玩？什麼意思？」

「那是我獨特讚賞人的用詞，代表著我欣賞你、也在意你。」

忽然，兩隻手穿過我的腰，將我拉向他，而他，將頭靠在我的肩上：「每個人所知道的事不同、想知道事也不同。每個人的想法當然也會不同。你的想法沒錯，我的想法也沒錯。只是，彼此會誤會了什麼。你說，這是一場遊戲，的確，要認真說的話這也是一場遊戲，我並不認為你一開始就把王牌亮出來有什麼不好，既然是場遊戲，我少出了一點牌，不也是增加了許多樂趣嗎？讓你來猜想我有什麼牌。當然，你說你並非將所有王牌盡出也沒錯，但是，從一開始我也只是靜靜著看著你出牌，看你出什麼，我就跟著出什麼牌，遊戲這樣玩，不是更好玩嗎？是吧！」

哈，真是諷刺…是阿，這本來就是場遊戲，只是遊戲需要公平的讓兩個人來玩，失去平衡的遊戲不是遊戲，是宰制，那是我所不允許的。我轉過身，將他壓在床上，手放在他的胸袒上，跪坐在他腰間，一雙眼怒狠狠的瞪著他。

「為什麼…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你三言兩語就能擊潰我所建立的防禦…」我的聲音中開始出現了顫抖音…是不甘願嗎？「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輕易就能化解我的攻勢？」

感覺，我的眼淚快奪眶而出了，然而，他臉上卻浮現笑容…

不解、不甘願、為什麼…我不想要輸的感覺，我想要控制這場遊戲的局面，可是…不管怎麼做都無法力挽狂瀾…這…這不是我要的阿…

他的雙手輕輕握住我的手，將我拉向他，我一個重心不穩直接往他倒去，再我撞上他之前，施力緩衝了這個衝擊，也讓我倒靠在他的右肩窩，另一手，將被子蓋住我們的身軀，一股暖意就這樣湧上心頭。

「我什麼都沒做，也無意要擊潰你說的防禦或化解你說的攻擊，這些，我都感受不到，只不過是你心中的念頭而已。認識你、和你來往的這段時間，我只想感受你存在在我的身邊這件事而已，即使是短暫的、即使是打鬧的、即使是屈膝長談的、甚至是曖昧的、甚至是肢體上的觸碰，都好。不管你的喜怒哀樂，我也都看在眼裡，同時也希望你能快樂、開心。內心的世界他人是無法知悉的，所以我只能盡可能在有限的能力上，給你能給你的。不要想太多，好好享受當下、享受對方在自己身邊的時刻，剩下的，都不重要了，不是嗎？在當下，快樂最重要，不是嗎？」

我的眼淚終於潰堤了，他伸出左手輕輕拭去我的淚水，溫柔、體貼…我…是阿，愛情的最高境界：「讓愛的人，得到真正的幸福快樂。」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喜歡或愛我，但他一直想辦法讓我開心。而我呢？卻一直在傷害我愛的人…我有什麼資格愛人或被愛？

哭完了，也累了，我不發一語地轉過身抓著我的抱枕直直沉睡，而他，也隨著我轉身跟著我轉身，將手放在我的腰上，左腳跨過我的腳，兩人緊貼著深深入睡。明明心裡抗拒著這一切，太美好的現實也太不真實，可是身體卻完完全全承受著這一切，不，是享受著這一切…

一張單人床上，躺著兩個成熟男子，我也二十五歲了，民法規定成年人是二十歲，所以我也算成熟了吧？兩具軀體，懷著兩種不同的心思，在這時刻、這個地點，交融在一起，分享著體溫給彼此，在黑暗中，有個依靠，走向光明。

「嗨，你好！初次見面，幸會幸會。」認識了馬來西亞那個笨蛋三年多來這是第一次見面，竟然還要我特地跑來馬來西亞找他！所以立刻就給他兩拳以洩我多年來的怨恨，哈！

「唉唷，哈哈，原來台灣人打招呼是這樣的啊！我以前在台灣的時候怎麼都沒碰過勒。」

「你在那邊！」

「哈哈，我在這邊啊！好啦，你想去哪玩？」

「你家、飯店，都可以。」

「噗，你腦中都只想著做愛嗎？」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想找你用英文聊天，一直在那邊跟我說打手槍的各種說法！你好意思說我！」

「哈哈，那也是學習英文的一部份阿。」

「是是是，你說的是。好啦，去哪邊都可以，我對馬來西亞完全不認識，所以就交給你啦！」

「那走吧！」說完，他便幫我提行李一起離開機場，走向他的車，他紳士般的替我開了車門，並將我的行李放上車之後，進入駕駛座，開始我在馬來西亞的旅程。馬來西亞的車和台灣的車不同，駕駛座是在右邊的，好像除了台灣之外都是這樣的…一路上，彼此聊著這幾年來的情況，雖然平常都有在用LINE聯繫，不過，見面聊跟透過媒介聊的感覺就是不同，讓人暢所欲言的一直聊下去，好像話題都聊不完似的。

眼前的這個人，在他還在台灣的時候透過GRINDR認識他，當初看到他的照片整個就是我的菜，抱著嘗試的心情敲敲看，過了好幾天都沒回應，正當我放棄的時候他回敲了！一段情緣就此展開至今。只是他當時有男友，然後經歷了他那時男友劈腿、分手，到不發一語離開台灣，中間太多太多事情了，雖然在當時就有某個奇特的念頭出現在腦中：「他，只是陪伴我度過這段時間的人，我知道，我們不會在一起，所以也更不可能長久的走下去。」不過，我卻不知道他會陪伴我多久，現在看來，已經三年多了，還會多久呢？我不知道。因為他，讓我知道我在愛情中會呈現什麼樣子，任性、無理取鬧等等，這些年來他都默默的承受，也一直陪著我，回想起來，我卻不知道給了他什麼，曾經問過他：「認識我這段時間開心嗎？」他也很直接地回：「開心啊，不然早就失聯了。」

第一次來到馬來西亞，坐著喜歡人的車，看著他專注開車的神情，認真的男人最迷人、最帥了！再一次，又讓我迷戀上他了，過程去了哪裡、玩了什麼，都好像夢幻般的存在，一瞬間就消逝在眼前，那份愉悅感卻存留心中，好像，只要他在身邊，不管做什麼都能讓我很開心。

時間倏忽而過，不知不覺也凌晨了，場景也來到了他所居住的當地某個知名看日出的旅遊景點，此時只有我和他兩人在這邊等待日出。說淒涼也不淒涼，說寂寞也不寂寞，因為身邊有他的陪伴。馬來西亞沒有冬天，所以即使在這台灣依然寒冷的十二月，這邊仍然是溫暖的。不過，他仍然坐在我身後，雙手環繞著我的腰抱著我，頭靠著我的肩膀，兩人持續聊著天，等待著日出。

天際第一道曙光深起，直直映入眼裡，一時讓我睜不開眼睛，不久眼睛適應之後，再睜開眼睛，我醒了。

昨晚的溫暖依舊在身邊，我轉身看了他一眼，他還熟睡著，便繼續靠著他的肩膀、依偎著，手則放在他的胸坦，不安分地逗弄他的奶頭。他似乎有感覺到，右手便將我往他那邊抱緊，繼續沉睡。

我想，這樣就夠了，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