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 編按:文章刊登後,有不少網友將此篇曲解為用性解放來合理化性騷擾,例如 Ying-Meng Lin (下引),原作也於12/24中午再回應。 

講了一百次,違反意願就是違反意願,盜圖、改圖、偷拍、撿屍、偷摸都是一樣的邏輯,不會因為這個人穿得比較露、喝太醉、睡太熟無意識,就代表她/他的身體可以未經同意被侵犯。把「違反意願的性」當作私德、情慾出口或性壓抑層次來看,不是故意為之就是搞不清楚狀況 (Ying-Meng Lin )

  (原作者回應)謝謝您的詳細閱讀,我想先簡單的回應一下:

  首先,我反對性騷擾,也不認為因為性慾無出口而選擇性騷擾是合理的。這點可能要先說清楚。

  第二,我文中的性解放,並非支持性騷擾成為合理的行為,而是指出,一個性壓抑的社會,人們難以用健康的方式探索情慾,可能就會導致許多人用錯誤的方式(如性騷擾)表達自身情慾;相反地,在一個性解放,即探索性不是可恥與骯髒的社會,人們的情慾有了健康且「兩情相悅」的出口,可能就會減少性騷擾,這樣一方不合意的行為。

  而我也認為,陳為廷「自爆」有其政治考量,不一定恰當,但作為公眾人物,若能把這件事情轉化為「自然的情慾但錯誤的表達」,從而思考如何正確表達情慾,或許會有更積極的意義。而我也承認,此文寫作匆匆,未曾思考到性騷擾行為中,男性與女性的性別位階,以及男性想想中的女性身體自主權(如,同處性壓抑社會,為何少見女性以性騷擾男性為情慾出口?)這點是我的論述所不足之處。其他部份還請多多指教。

 

--下為原文--

  近期的breaking news應該是學運名人陳為廷(以下簡稱陳)過往的襲胸事件。儘管這是過去的事情,陳也已受到該有的懲罰且公開致歉,但其「性騷擾更生人」的身份,仍引來不少負面評價,甚至威脅到他參選苗栗立委補選的優勢位置,並被認為有損他在以太陽花學運為代表的各項社會運動中,建立的「正面」形象。性騷擾事件顯然是他身為公眾人物的一大危機。

陳為廷於大腸花論壇脫衣  

圖片來源:蘋果即時新聞(點我超連結)

   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某些知名人士的「與性有關」的事件(包括性騷擾、婚外情、通姦等),也常常成為媒體與民眾評價的標準,也就是以「私德」論斷其公領域的表現。因此一時之間,各種陳的傳言甚囂塵上,令人嘩然。看熱鬧的客倌們頓時有了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莫不搖頭嘆息,認為果然看清他的真面目:道德敗壞、是個好女色的變態,而媒體也樂於用這樣的角度觀看他。

   然而,這樣的觀看與解讀正透露出台灣社會的「恐性」(sex-negative),即任何與性有關的事件都視為不潔、罪惡的,並以本質論的「變態」、「色狼」等詞語,給陳貼上標籤。彷彿透過這樣的指責,性騷擾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這正是一個性壓抑的社會,會出現的行為。

   我不傾向如此解讀。的確,陳是露出了真面目:他有淫慾,且以不恰當的方式展現他的欲望。但這樣的陳,反而對我來說,更像一個人,一個活生生、有七情六慾的人。媒體的造神總是慣於建立正面、健康、清新的形象,而「與性有涉」的各種行為,正與這樣的形象相衝突。然而,只要是一個正常人,甚至套用普遍的刻板印象,一個男人,都會有情慾的需求,無論他「想」用什麼方式表達,這個需求都是存在的。只有在奉性壓抑為圭臬的社會,才會將性慾等於不潔與變態。

   難道因此就可以合理化性騷擾嗎?抑或與性壓抑相對的「性解放」觀念,就是鼓勵每個人都去性騷擾嗎?如果你是這樣認為,那你就和護家盟對性解放的解讀,沒什麼不同了。性解放不等於肆無忌憚地從事性行為,而是扭轉對性的污名,把性視為是人身上自然、健康且美好的一部分。我認為,越是性壓抑的社會,才會出現越多性騷擾事件,因為正常的性慾探索與宣洩,找不到方法與出口。

   在我的成長經驗中,也因為缺乏性的探索管道與情慾宣洩的出口,曾對友人做出毛手毛腳的行為。此舉不僅傷害了對方,也因為他人的譴責與異樣眼光,重創我對自身情慾的觀感,導致越來越否定自身情慾的價值。我也認為自己的行為是錯誤的然而,啟動我做出這樣行為的動力,其實正是自然又健康,甚至是人類延續生命的「性慾」;我才發現,在性壓抑的社會期待下,我一向不被允許去探索自身情慾,因此難以找到宣洩出口,才做出損人不利己的騷擾行為。

   因此,如前所述,我認為陳的確用了「不恰當的方式」展現他的性欲,但一逕以「性騷擾就是變態」的方式解讀,我認為是去脈絡、也去人性的,對於改善性騷擾問題不會有幫助,只會讓情慾更成為人性暗流,在隱晦處流動,並隨時都可能傾瀉而出。

   如果陳為廷是一面反省性騷擾議題的鏡子,眾人與媒體該檢討的不是他的為人,而是什麼樣的社會,會產生以性騷擾作為情慾出口的人。陳為廷應該要藉此機會,大方談論自己的情慾需求,並鼓勵所有人用不傷害他人方式,表達、宣洩自己的性慾,因著過往犯錯的經驗,真正看見人性,成為推動社會文化改革最好的基礎。

 

  讀者來稿:王慶剛(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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