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寫於本文之前有一篇序言,為理解「蓋上頭紗的境地」系列文之來龍去脈,可先點閱蓋上頭紗的境地(序言)

脚踩落叶,心中无限怀想 

(圖片取自「2011.05.03黄桷树下影纷纷,无名小花何处寻」,連結來源請點圖片)

 

2011年暑假,喬升上大四,對喬來說是個重要的時間點。

 

她在那一年加入了性別運動的非營利組織,並且戀上了裡面的伙伴。住了三年有如監獄般且有門禁限制的女宿生活,她早在大二大三立志總有一天一定要脫離那個詭[1]地方,一個只要誰染上能夠透過飛沫傳播的傳染病爆發開來,整個宿舍都會變成殭屍城的詭地方;她有計劃地決定在大四搬出去住。她有一群要好的gay朋友,高、矮、胖、瘦、會約砲的、不會約砲(整天幻想天鵝肉會掉下來的)的都有,她找了幾個在遠離學校一段距離的地方,公寓式的格局,租了下來。

 

喬處在一個家境尚算小康的家庭,父母會供應她生活花費所需,是無限額的那種——例如有些人的父母會給讀大學的孩子一個月7000元,要求孩子對每個月的生活費自己規劃和負責,但她的生活費是隨需隨領沒有上限定額。有一年過年發紅包的時候,她的父親心血來潮把兒女叫過來說:「欸,雖然沒有管你們每個月花了多少錢,但我覺得妳們應該知道一下。妳們知道妳們一個月平均花多少錢嗎?」喬和她的手足[2]搖搖頭。喬的父親告訴她們,「妳們一個月大概花了7000多元,省著點用,知道嗎?」

 

這件事情讓喬知道幾件事,首先花費應再節省點用;再來,也是讓她最傷腦筋的,就是父親會注意郵局帳本的開支明細,也就是說,如果她要在學校宿舍以外的地方租房子,每個月定期從郵局領出來作為支出房租的帳目,就會很明顯的被發現。而喬認為,她的父母不會允許她在外面租房子,與其溝通而被拒絕(換來更加監控),不如隱瞞此事。而為了要在父母支應的郵局帳目以外支出房租,那得找工作!將賺的錢放置在郵局以外的地方,以支出房租。房租每個月大概是四千多。喬在6月開始打工,服飾業工讀生,6月~10月這段時間存了一些錢,後因店面裝修暫停營業工作也旋即結束,但打工的錢尚足以應付大約再兩三個月的房租。

  

大四開學,一踏進校門,那天的風就颯颯地吹來,我問[3]喬是否有枯黃的落葉迎面吹來積在腳下,有種孤颯且寂涼的感受?她說倒還好,秋高氣爽,但心情確實有很強烈的彷徨感;這個彷徨感來自於這大學三年來到底在幹嘛?而我在大學最後一年又要做什麼?對於過去的彷徨、對於未來的彷徨,那個大四開學首度踩進大學大門的時刻,就像踩在生命歷程的重要分水嶺之上。飄浮,彷徨。

 

「一踏進校園不知怎麼地,就覺得很彷徨。」喬說。

 

但這個彷徨非喬獨有,喬說開學沒多久和幾個女性同學聊到最近的心情時,她們也分享了類似的彷徨感受。不過我也相信,組成這些女性「彷徨感」的成分有所不同。對於喬而言,性傾向認同是她大學時期生命的課題,她對於自己就竟是喜歡女性、男性一直感到困惑,所以她修了一些關於性別的課程,所以她加入了性別運動的非營利組織,她似乎從中發現原來女性可以喜歡女性的環境和知識基礎;但同時,以非異性戀的位置開始慢慢認識自己的同時,交雜著不安、猶疑的非安定情緒。

 

Indentity,「如果有一條是正路的話,我知道我那時就走歪了。」

 

我在這裡停下來半晌,向喬確認「走歪」、「歧路」的詞彙,「妳用走歪、走上歧路來反映妳當時的想法嗎?」喬肯定地說,對,這樣說好了,在18歲上大學以前我甚至連喜歡上女生的這個想法一出來都不敢有,覺得很有道德上的問題,但是我這邊指的走歪,是說我參與的性別團體、課程學到的東西,讓我能接受的range不同了。我以前不能接受的事情現在可以接受了,那這跟原本正路所觸及可接受的範圍就有很大的不同。「我確實要用歧路、走歪來說,但我是相當有意識的,而是事實上我要去做這些事情也是很有政治企圖的。但我覺得這個跟坐落的位置也有差,一個受過高等教育而且受過女性主義洗禮的女性吧。」

 

走歪的同時,所看到的視野和邊界當然就會有所不同。

下一篇:蓋上頭紗的境地(2): 網路聊天室

 

 

作者:爵士流理臺(Fashion Sex週二專欄寫手) 



[1]書寫者不敢面對該靈體,亦不想複製對該靈體負面意義的消費,故選擇用諧音字「詭」取代之。

[2]為模糊化背景,故以手足取代具體的兄弟姐妹關係。

[3] 「我問」是指「我在訪談時問道」,若接下來文中有類似的用法,亦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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