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3《自由時報》報導中國有一名約20歲的女性在網路貼文「用身體旅行」,表示「自己沒有收入,不想在旅途中吃苦,所以想出每到一個城市,就找一位男朋友陪伴。訂下臨時男友的標準:身高不得低於175公分,年齡要在30歲以下,經濟寬裕、出手大方,負擔當天食宿費用,而女方白天陪伴男友遊山玩水,晚上則花前月下」。

 情慾自由是真自由嗎?

  Fashion Sex之一的寫手爵士流理臺即轉貼這則新聞,表示「上週談到蔡育林案民事庭二審與蘋果動新聞報導之間的互動,今天就看到一篇令人振奮的新聞。」並引用苦勞網「想像不家庭」〈火車性愛趴蘋果記者,妳真的想談情慾自由和認識淫亂嗎?〉:「實踐情慾自由,當然也包括淫亂。情慾自由,除了打破傳統一對一、男與女、傳教士體位的性愛姿勢之外;情慾自由,當然也包括人數的解放、性別上的解放、空點地點上的解放。」藉由蔡育林案談淫蕩與性解放的詮釋權,進而肯定了這名用身體旅行女孩的情慾實踐。

 

  貼文不久,許姓網友在Fashion Sex留言中提問:「我比較好奇的是,如何看待實踐情慾自由裡,暗藏的標準與淺規則,例如特定符合大眾觀點的外貌、社會背景、經濟地位、年齡等,是否掌握這些資源的人才有機會實踐,才有權力選擇對象?那些不符合標準的人,將被排除在選項之外,例如樣貌醜陋、身有殘疾、經濟劣勢者。那所謂的自由只局限於有權者伸張自我意志,這種無法破除階級的自由,算是真自由嗎?

   

  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提問。以前可能帥美的、醜的、瘦的、胖的、年輕的、老的…都因為性作為禁忌和污名而很少人敢公開的實踐它,但若性解放的意識提升之後,打開了情慾自主,是否會讓特定階級或資本的人才有機會實踐與選擇對象,並且(由原先無論什麼階級或資本的人都屈服於性禁忌與污名當中)拉開了差距,而這樣的差距是真自由嗎?

 

  首先,正是因為性解放還沒打開來,尤其是異性戀父權體制對女性的性的禁忌,才會讓難得逃逸出來的女性有更大的籌碼來跟男性交涉;所以今天「用身體旅行」的女主角要求男性的年齡、身高、經濟資本等等,她運籌帷幄了父權體制與性(尚未)解放的關係。我敢說,當性解放意識形態融入在普羅大眾之中,當女性的性已不足為奇之後,那些和性本身無關的條件(如:經濟寬裕出手大方,必須負擔當天所有食宿費用)就不會被女主角這麼名正言順地寫出來,因為男性大可以去選擇那些不用幫女性負擔金錢的對象。而身材外貌條件不好的男男女女,也有更多選擇去找條件相匹敵的男男女女。

 

  其次,「性解放之後是否會拉開階級或身體資本的差距」為什麼可以不是值得憂慮的議題?因為這有賴於大眾的情慾想像為何,並且,正是要努力地性解放,打破「性與情感關係甚至是婚家關係」的連結,如此一個人的社會背景、經濟地位、年齡等位置「如何」,才不會變成一種議題,而能回歸「情慾實踐本身」的專業面。用籃球舉例,我是一個籃球愛好者,我希望去公園打球的時候,遇到的對手實力能夠相互抗衡,所以這邊談到的就是籃球的「專業」問題,我覺得這就是打籃球實質的「真自由」。

 

  第三,現今的「性解放」還沒解放出來,就像是一百多年前「籃球」還沒成為一個國際通用的規則之前,所有的規則都還在互相爭取詮釋權的階段;所以如果願意在意識形態或生活上實踐性解放的人,在華人脈絡中的此時此刻,正是一個形塑規則的時機。如果我們願意多一點的眼界,嘗試和「自認主流美」以外的人發生性關係,那麼新興的性解放運動可以更多元。例如,20幾歲年輕的男同志跑去以中年男子為主要客群的三溫暖、色情電影院,讓中年男子們服務(或是他本來就享受被長輩性服務的快感);或者A片女優到街上找街友們發生性關係等,這些都能是形塑性解放的情慾想像的更多元文本,當更多這樣的故事被說出來與實踐,社會位置與階級關係也有各種互動的可能,初來乍到的性解放的年輕人們,就不會只有看到一條主流標準價值(例如:高富帥、人瘦氣質美)。

 

  最後,不可否認的是有人可能會認為身材和長相會和自己的情慾實踐息息相關,就像打籃球長得高、長得壯在身體資本上就會比較吃香,我們當然可以鼓勵先天上高壯的人去打籃球,或是以後天的努力精進球技來彌補先天的不足,但基本上我們不會去批判「籃球文化」本身。所以談解放,不會是因為懼怕拉大既有差距而卻步,更重要的是「打開更多可能性」──可不可以讓長得高壯的人「除了打籃球以外,也有其他的選擇?」,以及我們的社會能不能給予資源給各式各樣想要打籃球的、矮的、胖的、行動不便的、老的、不同性別的都能夠享受籃球?所以,追求職業等級的優勢者仍能切磋,打開心打流汗就好的人們也有環境享受,這些都是可以同時並進、同時解放的。對於「性解放的真自由」亦是如此。

 

【情慾自由是「真自由」嗎?】2014-10-23 作者:爵士流理臺(週二寫手) 圖片:《維納斯的誕生》,是Sandro Botticelli於1482-1486年所繪的蛋彩畫。本圖為CC授權搜尋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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